诗文库 正文
乞严监司之选重将帅之任奏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六一
臣闻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非以厉民,将以全其生也。丝麻谷粟,皆所以养其生;刑威庆赏,皆所以保其生;甲胄干橹,皆所以护其生;赋敛力役,皆所以久其生。其有功于天下也如此,然后居无伦之贵,享无敌之富,玉食以为奉,而黄屋以为居,谁敢议者?天有爱民之心而不与民接,民有愿安之心而不能自安,以天下而付之于君,以一人而奄有天下,所以利于民者必平治,而害于民者必削弱,意可见也。本朝光有天下,夐出唐虞三代之表,考诸名贤之论,知其国祚长久,出于市不易肆,其端甚微而其效显,万世帝王之业,固已权舆于此矣。累圣相承,以民为本,赋敛欲其必薄,刑罚欲其必轻。力足以制敌而每欲议和,兵足以讨贼而每欲招安,爱民之心与天通矣。比年边戍未撤,粮运不宁,事有牵制,非朝廷之所欲也。一家之大者多至百夫,一夫之费者何止十缗?其困如此,而州县犹以为货,有濡沫不至而重叠差之者,有富豪得免而移于下户者。水旱间作,岁事不登,事出不测,亦朝廷之所忧也。窘于浸润者或不能入土,殒于焦枯者或废于铚艾。其灾如此,而州县犹肆其虐,有循行其地而懱若无见者,有量减一二以应故事者。以至多量斛面,名曰出剩,碎纳尺寸,不许合钞,产去税存,勒令代纳,已经预借,更作点名。甚者嗾使顽民,诬诉上户,执以隐微,便加籍没,入其干连,便作正犯。千金之家,万亩之产,视若己物,曾无忌惮。法令明备,既不举行,朝论禁戒,若无闻知。蠹国害民,一至于此,习俗不美,良可叹也!亦又有可言者,混区宇者莫大于兼爱,伤和气者莫甚于嗜杀。假息微虞,屡扰边垂,中原遗黎襁负归化,祖宗德泽深入人心者,牢不可遏,一统之效可以循致矣。敌以侵掠子女为军前之赏,我则反其耄倪,以示吾仁;敌以焚荡室庐为军前之威,我则安堵黎元,以示其整。取级于当阵而不取于逐北,因粮于储积而不因于民财,使彼民之怨彼者怨之而益急,而其所以慕义者慕之而不置,欲声教之不暨朔南,不可得也。如闻边境之上,浸失本意,效尤于敌,而结怨于民,逞怒于赤子,而帖耳于敌国。甚者忠义之徒,以打劫名军,主将通知,未能遽革,以此而欲吊民,可谓心迹判然矣。百姓不奠枕则颂声不作,边民不衽席则箪壶不至。臣愿陛下严监司之选,如仁宗之用张温之,以按察为职,则境内之民皆得其所;重将帅之任,如太祖之用曹彬,以不杀为贤,则境外之民皆向其化。如此而邦基不巩固,社稷不灵长,臣未之闻也。敢以是为初政之献,惟陛下留神。
类编皇朝大事记讲义序论 其三 国势论 宋 · 吕中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一
国之修短当观其治体,治乱当观其制度,强弱当观其国势。殷周治安皆千岁,而汉唐享国不及三四百年者,治体之有纯驳也。汉四百年治多而乱少,唐三百年乱多而治少者,制度之有疏密也。汉唐多内难而无外患,本朝无内患而有外忧者,国势之有强弱也。盖我朝有唐虞三代之治体制度,而无汉唐之国势。自昔惟患人主之不讲学也,而我朝列圣则无一日而不学。自昔惟患人主之不好言也,而我朝臣子则无一人之不可谏。自汉五日一朝长乐宫,祖宗以来母后皆朝夕见,则有事亲之法。汉朝女主临朝,姻党专擅,我朝高、曹、向、孟之贤,皆为社稷计,则有齐家之法。母后之族不预政,则有待外戚之法。宫殿无华侈之饰,则有尚俭之法。宫中宴居冠服必以礼,则有尚礼之法。臣下有黜无诛,则有宽仁之法。此治体之所以多纯而少驳,制度之所以似疏而实密,盖其根本之地有可言者。而国势之所以不若汉唐者,则有由矣。盖我朝北不得幽冀,则河北不可都。西不得灵夏,则关中不可都。不得已而都汴梁之地,恃兵以为强,通漕以为利,此国势之弱一也。诸镇皆束手请命,归老宿卫,一兵之籍,一财之源,一地之守,皆人主自为之。郡县太轻而委琐不足恃,兵财尽关于上而迟重不易举,此国势之弱二也。以科举程度而取士,以铨选资格而任官。将帅知畏法而已,不敢法外以立功。士大夫知守法而已,不敢法外以荐士。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此古今儒者之所同病,而以文墨为法,以议论为政,又本朝规模所独病,此国势之弱三也。故其始也虽足以戢天下之异志,终也不足以弭外国嫚侮之骄心。譬之长江大河,无鼋鼍蛟龙奋翅鼓鬣以激其冲突溃荡之势,帖然安静之久,人亦得狎而玩之。五尺之童且操舟其上矣,然太祖规模宏远,谋虑周防,虽都四平无险之地,而欲都西京,欲都长安,置内库以赎山后之地,积缣帛以靖边塞之烽,其志未尝忘也。虽收诸道藩镇之权,而久任边将,付以重柄。以郭进守西山二十年,而西戎不敢犯;以董遵诲守北边十馀年,而北狄不敢侮,又未尝不重藩镇也。于文法之中未尝抑天下之富商大贾,于格律之外有以容天下之豪杰,是盖有以助我立国之势,转移阖辟之机,又非常法之所能拟议者。自太祖以来,外权愈困,内法愈密,以阵法图授诸将,而边庭亦如内地。支郡各自达于京师,而列郡无复重镇。加以河东之后,王师已罢,故虽以曹彬名将,而亦不能收一战之功。自是而后,偃兵息民,天下稍知有太平之乐,喜无事而畏生事,求无过而不求有功。而又文之以儒术,辅之以正论,人心日柔,人气日惰,人才日弱,举为懦弛之行,以相与奉繁密之法。故虽以景德亲政之后,天下以为美谈,而不能不纳赂以为盟。虽以仁宗庆历之治,至今景仰以为甚盛,而不能不屈己以讲好。然景德之约盟,非寇准之志也。契丹之增币,非富弼之志也。元昊之增岁赐,亦非韩、范之本心也。观寇准数年后戎复生心之言,至庆历而始验。观弼请备河北,琦请都洛阳,仲淹请修京城之计,至靖康而皆验。诸公方慨然为社稷远虑,更理弊政,而不一二年间,其身已不能安于朝廷之上矣。呜呼,使雍熙无轻动之举,则中国有可畏之形,而景德之师必不敢寇于河北。使寇准得尽谋于景德,则外国必有称藩之礼,尚敢议关南之地乎!使韩、富、范之计得尽行于庆历,则中国必无增币之耻,而宣和间必不召女真以雪愤矣。至此而后,知太祖之为虑,其深且远哉!虽然,庆历以前此一时也,熙宁以后又一时也。庆历以前在外之国势似弱,而在内之国势实强。熙宁以后在外之国势似强,而在内之国势已弱。盖安石不能改弱势而为强势,乃欲因弱势而为强势。观其上书于嘉祐之末,谓本朝不任人而任法是矣。然安石之法其果与贤人君子共事乎?谓今之教士,大抵诵说课试是矣。其新经、《字说》其果能出于文墨之外乎?其入对于熙宁之初,谓本朝徇有司之细故,而安石所为愈烦碎而不足言矣。谓君子小人正论邪说之杂用,而安石所为则纯用小人邪说矣。谓理财大抵无法,而安石所理之财愈竭下以事上矣。故凡青苗、凡保甲、凡兵财之政,使本末俱弱而已。方且外张国势,启衅于交趾,兴兵于熙河,拓境于海山,竭中国有用之物以事空虚无用之地。夫安石初意不过欲变法耳,未敢言兴利也。迨青苗既行,始兴利矣。然种谔绥州之议,安石犹未主之也。韩绛庆州之役,安石犹以为未习边事也。迨熙宁四年以后,始主王韶、章子厚、沈起之说矣。安石变法之罪小,而兴利之罪大。兴利之情犹可恕,而开边之罪为可诛矣。何者?元丰小人不过图禄位耳,及其患失,则兵困于灵武。绍圣小人不过反元祐耳,及其得志,则兵兴于隍鄯。蔡京始谋亦不过钳制上下耳,及其求悦,则荐童贯以帅西师。王黼始谋又不过倾蔡京尔,及其势利相轧,则必复燕蓟以邀功名。是皆安石有以启之也。吁,靖边塞之烽,图山后之郡,此艺祖皇帝之宏规也,而熙宁用之则疏。取熙河横山,剪西人手足,此韩、范之本谋也,而元丰、绍圣、宣和用之则舛。盖祖宗之国势外形虽羸弱,而元气强壮于内,则外邪有所不能动。熙宁以后之国势,枝叶虽茂盛,而本根槁瘁矣。谋国者当以是参之。或曰:子之三篇皆不满于熙宁,毋乃已甚之论乎?曰:古今治乱之机皆决于君子小人之进退。熙宁以前非尽无小人也,然祖宗所培植之君子为甚多,故维持治体,遵守制度,振起国势。自建隆一阳之复,积而至于庆历,则为三阳之泰矣。熙宁以后非尽无君子也,然安石所教之小人方来而未艾,故治体以坏,制度以变,国势以衰。自熙宁一阴之遇,极而至于宣和,则为三阴之否矣。此愚因论本朝之事,尤于君子小人进退之际而有感焉。
按:《宋大事记讲义》卷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巴山哀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集外诗
己卯阳历五月,敌数以空军炸我重庆,三、四两日尤酷。飞机三十八具,掷炸弹、烧夷弹二百馀枚,大火数日夜不熄。重庆商务荟集,闾阎栉比,居民二百万,俄项间以炸以焚以压死者万馀人,而屋宇毁灭,栖食骤绝,骨肉散失,产物荡然,生者亡家,死者无骨,富者露宿,贫者裸立,疾走弃乡,流亡他郡,而残废毁伤与夫哀痛惊悸,饥冻疲病以澌灭者,不知纪极也。忆去岁首夏,我国空军三十具,亦尝飞往日本,奉命但发传单,而不投一弹,我国人咸怨政府过宽,各友邦交誉蒋公伟量,其时各省被炸殆遍,岂不能以其道还其身哉?若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忍毁其艰难之物力,残其安居之君民也。君子有所不为,使知中国宽大,足其愧感而已。」今若比以理言,何以报我不炸之德?以事言,重庆去战区千里,军人武库皆不在焉,炸之何补?是亦虐我民而已。夫侵人之国,欲得人之民也,与其军为敌,非与其民为敌也。有得土攘地之野心,而乃残民以逞,自古王道霸术,以至巧取豪夺,莫不利用怀柔,今敌以无道行之,视我民如草芥,何耶?我知敌意残忍成性,但欲中国之土,而不欲中国之人。斯言也,我国人其知之乎?其闻之乎?虽然,我于是知免乎左衽之惧矣。
一夕备万棺,梓人工弗给。
崇朝一路哭,哀声出万室。
益州天下壮,蚕丛去天尺。
万马缘青冥,孤江缒舟楫。
至今天府人,其气不外泄。
一朝鸦儿军,西飞天险失。
盈城化沙虫,受者齿尽切。
物类爱其群,见者眦欲裂。
胡越同舟情,闻者发皆立。
凛此一震威,再见我蜀碧。
咄咄杀人器,所至劫灰积。
一发山陵崩,再发鸡犬绝。
噫我巴渝民,血肉倏狼藉。
有如火陆浑,炮烙复燔炙。
又如烧咸阳,三日夜不熄。
移民如移山,今乃风雨急。
令下万人叫,未行途已塞。
尊亲解肢体,何以为扶掖。
妇孺委沟渎,何以为怜恤。
哀哉复哀哉,不死亦何适。
痛哉复痛哉,共死计为得。
兹土楚蜀枢,嘉陵汇江侧。
千樯舣双流,层楼梯绣壁。
人烟聚云翠,弦索共星出。
自昔江城美,繁华间明瑟。
春至巴山秀,诗人所采撷。
忽焉天雨血,千门飞霹雳。
呼号半人鬼,奔崩没沙石。
大声瘖天鼓,馀力坼地脉。
宵明见火山,百里江水赤。
日出犬不吠,昏旦莫辨色。
惊魂碎虚空,残喘废眠食。
风火兵交乘,金木土速灭。
此祸古所无,性恶与人别。
自暴嗜杀人,快意餍饕餮。
念我炎黄胄,屠戮若虮虱。
苟就城下盟,安望有遗孑。
五月初三四,宜曰国雠节。
所以告子孙,国雠誓湔雪。
大怨义必报,孔子曰以直。
被祸非独渝,纪一例千百。
当时我渝民,祷天免浩劫。
我闻光武败,渡河冰夜合。
又闻昆阳战,反风助赫赫。
国有大灾凶,呵护真宰职。
渝民屠千万,其事非纤屑。
奈何纵元凶,灌穴复薰隙。
百灵今何在,明禋盖久辍。
嗟我无罪民,生也长戚戚。
自视若蝼蚁,贪生苟偷息。
所欠一死耳,忍令就醢磔。
下民诉昏垫,穹苍静默默。
人穷乃呼天,仰视俯泣血。
用兵固求胜,杀人岂不择。
我读兵家言,安民载师律。
义不杀二毛,田禾诫弗摘。
曹彬徇江南,良史书为则。
农夫来观兵,荷来满阡陌。
大勋不血刃,得众但传檄。
是皆能爱民,于敌非有惜。
得土欲得人,视民不曰敌。
所谓吊伐心,无乃怀柔术。
万古非武人,圣盗盖同辙。
况乃非我类,奚待论顺逆。
春秋严大防,大哉攘夷狄。
非若刘项争,但曰兄弟阋。
胡也今倒行,天盖夺之魄。
何以亲我民,赠之火与铁。
驱使我国人,一心齐万亿。
异哉胡无人,狺狺功狗绩。
不闻管乐俦,盈廷哙伍列。
以暴举大事,拔山力何益。
未闻抚疮痍,但闻掳金帛。
倾国百万师,儿戏蹈荆棘。
非无入蜀勇,实乏平吴策。
熟视无泰山,秋毫察眸睫。
造化无能名,至巧返大拙。
兹事捲土难,千载一日昃。
失机驷马追,改弦噬脐及。
天道柔为用,凶暴奚免折。
悲来一阴生,有悔乘阳极。
百胜必亡国,自焚在不戢。
隆隆与炎炎,雷火观盈实。
觇微知其几,其气三而竭。
反视我国人,兵哀民则激。
大造亦好还,食报理可必。
沕沕盖昭昭,勿谓后事漆。
种豆落得萁,焉道自作孽。
彼民亦苍生,痌瘝我视一。
谁非含气伦,思之长怆恻。
中原多边患,自古四夷逼。
逆溯辽金元,上迄有苗格。
当其横行时,藩篱或洞撤。
其民今何在,毫发无遗迹。
天生一二人,鞭笞出六合。
自其未来观,腥膻终荡涤。
内理肺腑清,焉惧癣疥疾。
洋洋中国风,尚德非尚力。
终闻荒谷战,徒忸蒲骚役。
喑呜复叱咤,量力与度德。
宣仁圣烈皇后谥议 北宋 · 顾临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三、《宋大诏令集》卷一二、《宋会要辑稿》礼三三之一一(第二册第一二四三页)
奉诏,以今月九日,集官太庙,请大行太皇太后谥曰「宣仁圣烈皇后」,俾臣考谥撰议,以备玉册易名之大典。臣稽首再拜,谨昧死上议。洪惟大行太皇太后考高楚王,武烈王之孙也。妣镇国太夫人曹氏,武惠韩王之孙也。武惠事太祖、太宗,削平僭伪,混一区宇,有慈惠不杀之仁。武烈事真宗,有见危致命、协策平难之义。二人咸有大勋劳于太常。兹所以发祥演庆,诞降睿圣,配英皇,生神考,保佑圣孙,德备道隆,巍巍乎其极三后之崇也。方英皇龙蟠濮邸,乃公姓承华履泰之时,历数冥会,天作之合。夙夜相与稽求经训,博观史氏历代之载,乐将终身焉。仁皇在御,日月久,春秋高,天下之本未立,眷求宗藩,烛见潜隐,试难皇子,正命储宫,嘉祐末年,乃位天德,配体俪极,母仪四方,夤事庆寿,师其矩度。忘崇高之奉,弥以敦素为修身刑家之本,其服御顾非弊极,虽更历年纪,未尝辄易以茍费天物。敬以妇道风天下,骏惠我慈圣之懿则,克相英宗,绍仁宗之休荣,薄海内外,罔不配天其泽。迨英皇厌代,神考继序,崇庆宝慈,敬致色养。益怀谦抑,以尊东朝,清明内融,仰稽天若,超心道微,泠然乎万物之表。日绎旧学,覃思前往,增益其所自修。元丰八年,神宗寝疾,请同听览。俄鼎湖上仙,玉几遗命,拥保圣嗣,出震继照,其御延和,制政四海,安正明微,不踰防范。以至拜庆册礼,上寿坤成,率避临前朝,以推隆乎先后。监观前世后族之家,怙势干政,乱国殄家,昏迷颠覆,相踵而不戒者,训饬厥家,毋得妄祈恩宠,以玷国章。乃大出所奉,营第合族,阜其僦入,毕给常养,惇我亲仁,以修正义。有拟仲父,践更有劳,请擢置法从,明喻非欲,以戒开宠。有以恩入官者实繁,宜以时损,首裁外家,以申厥命。妙选坤极,咸属贤阀。兴言满盈,确乎不可。肇自治平,格于元祐,历年踰世,家无一人翱翔任事乎显要之路。咸以抑畏退藏,承教自励,罔或一毫之私,冒谒诸朝。宾帝之后,其内亲外戚,左右侍御之臣,惟朝夕论德流涕,而无平时侥倖之虞。考诗任姒,徽音相承,以隆周家,而光绝乎后,其治内有如此者。体坤用乾,妙乎其不为首。研极论相,以统百官,代天器工,分乂庶务,未尝出聪明,见适莫,专智擅事,或罹偏吝之累,旷然凝然,以仰厥成。故当国大臣,敬委任责,咸得以程大猷,申故实,曲列详说,周旋事情,以承可否之命。尤屏绝侧听,峻防奸几,付之庶谟,大同乃绎。增置谏员,审求端士,俾危言笃论,不留下情,畅乎上闻,以疏壅塞之弊。听受之际,一以民为度,民之所欲者行,民之所否者已,无所为而不与民同者。故天下之民,不能离而议也。间或六气戾和,三辰异轨,则辍食忘寝,反覆究省,询过于朝,引咎于己,侧身咨嗟,威动中外,二帝三王之所以治天下不过乎是。其治外有如此者。履天下之利势,运天下之利用,不出闺闼,九年之间,无内外之难。泰定纯终,由古以来未之有也。圣心曲妙,不可形容,窃用民言,髣髴其迹。尊贤在位,使能在官,贵老兴教,哀穷恤隐,省徭惜力,薄赋厚生,常武戢兵,平法轻刑,蠲藏惠民,去吝濯俗,愚夫愚妇,咸孚大公,夫是之谓宣;饬严其在己,恕裕其在人,内无诸华,外无四夷,哀矜一视,允怀如伤,夫是之谓仁;研几超睿,迪顺佑神,兢业言动,奠而后发,惟恐一物不当,有忧乎上帝之心,始卒一诚,二配俱极,夫是之谓圣;政贵有常,人惟求旧,允釐百度,以定众志,倍其笃实,披靡浮华,纯素之风,孚近浃远,克相上帝,宠绥四方,诒谋燕翼,丕承烈圣之鸿绪,以固无疆之大业,夫是之谓烈。臣谨按《谥法》:圣善周闻曰宣,施而不私曰宣,克己复礼曰仁,功施于民曰仁,穷理尽性曰圣,裁成万物曰圣,秉德遵业曰烈,安民有功曰烈。合是众美,宜敬承乎祖宗之命,光大其徽称,以信无穷之传。谨上尊谥曰「宣仁圣烈皇后」。
送赵元明(弘烨)南还 其四 清 · 权万
七言绝句 押青韵 出处:江左先生文集卷之三
活虎生龙戏九冥,仙翁风烈陋彬青。
何人磨出湖州石,妙笔清文侈祖亭(郭忠翼文章。如生龙活虎。不可摸捉。其风烈彷佛张良,李泌。岂曹彬,狄青辈所比伦哉。昔颜太师真卿得湖州宝石。刘为碑。舟载上下到九江祖逖誓江处。见苍厓昂首江心。谓地与人人与石相称。为文述士雅事。立碑祖亭前。名区伟人。妙笔清文。与之相称。辛允夫敏为忘忧公。立碑苍岩江上。请文于讷翁。恐不可辞也。)。
世功保蜀忠德碑 宋 · 高文虎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二、《陇右金石录》宋下、宣统《甘肃新通志》卷九二
庆元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殿前副都指挥使臣曦奏事殿中,泣而言曰:「臣祖父璘际遇高宗皇帝中兴,陈力西陲,赖国威灵,克保全蜀。孝宗皇帝亲洒奎翰赐之『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先臣挺获事三朝,备宣忠力。岁在辛巳,逆虏渝盟,瓦亭、德顺至于治平、东山、巩城之勋,频有战捷,虏卒畏遁,蜀赖以安。而提兵中外,世守西边者三十馀载,不幸奄弃明世,五年于兹。今隧碑未立,惧无以宣焯前美,敢百拜昧死请」。上感怀祖烈,□□慈训,维时际会之臣,思极褒表。乃顾谓曦曰:「惟汝父为国勋臣,固当有以旌宠之」。既取禁暴定众、布德执义之谥旨曰「武穆」,又亲御翰墨,以「世功保蜀忠德」名其碑,而诏臣文虎曰:「汝以西掖直北门,其为之铭」。臣拜手奉诏。仰维高宗皇帝以明谟赳断、大略雄材,受命于天,中兴复古,总揽文武,信威百夷。四方英豪以忠义奋,酬功申誓,带砺山河,如高祖白马之盟。孝宗皇帝以圣武聪文、神谋勇智,膺尧之禅,付托得人,内修外攘,志在殄虏,元勋宿将,驾驭有经,激节厉忠,天下风动,如孝宣麒阁之象。太上皇帝以广渊浚哲、睿德英图嗣缵庆基,增光燕冀,上策至治,居安思危,选将训兵,以饬远备,植模垂范,砥砺方来,如明帝云台之登。公时于是或以忠勇而建勋,或以智谋而广略,或以精虑而植墓,凡所著宣,可传攸久。故其克敌骋谋,用继乃父,勋劳事业,并耀一时,非世功之大欤!保境筹边,兵弭民靖,惠爱仁和,洽于坤维,非保蜀之至欤!抗诚厉衷,报国卫上,笃有大节,侈于君亲,非忠德之全欤!皇帝当馈以思,拊髀以叹,光洒奎画,揭之丰碑,以一门父子之功,被两朝褒表之异,视诸勋门特盛矣。臣按太尉、定江军节度使、累赠太师、卫国公、谥武穆吴公挺,字仲烈,德顺陇干人也。曾大父遂追封楚国公,累赠太师;大父扆追封鲁国公,累赠太师。父璘,太傅、奉国军节度使、新安郡王,追封信王,赠太师,谥武顺;妣王氏,吴国夫人;刘氏,庆国夫人。公信武顺王第五子,庆国夫人所生也。王守武阶日,生于守舍。始生日,目光烱然,顾瞻如成人。长不好嬉弄,举止凝重,王奇之,曰:「是儿必能绍吾家勋业者」。就学,通《左氏春秋》,至征伐会盟,究极其旨。倜傥尚气节,有大志。以荫补忠训郎。年十七,慨然以功名奋,乃从军,为后部准备将。稍迁中部第一将,提振军马。会有诏选发西兵,公奉檄部送阙下,高宗召对便殿,问西边形势、兵力与夫战守之宜,且及二父勋业。公仪度整华,言论激烈,占对如响。高宗惊喜,顾左右曰:「真名将家儿」!即日超授右武郎,改差浙西路兵马都监,赐金带。明年,扈带禁庭,复以金束带赐之。公妙年以材略辩智,克世其家,起至远方,一见寤合,骤膺显拔,由是名声益彰,无不羡吴氏人门之盛者。旋以解带恩转右武大夫,特差利州路兵马钤辖,以便定省。未几,易利州东路御前前军同统制,继移西路前军。绍兴三十一年,虏亮渝盟,盛兵渭上,信武顺王以四川宣抚使总三路兵讨之,将以公摄兴州。公固请曰:「所愿自试军前,乘时以建功业」。王壮之,即以为中军统制,俾出师经略秦中。初,王师克复秦州,虏大酋合喜孛堇与战,我叛将张中彦引兵欲争据之。宣抚司檄公偕知文州向起深入探贼,至治平寨遇虏,与战破之。已而南市城贼来援,战至暮未决。公视虏气惰,语向曰:「是可以奇取也」。乃以裨校领所部牙兵直据城门,众皆莫喻,且惧力不敌。公曰:「汝第往,无虑,事或不捷,吾与若俱死」。众感泣,皆殊死战。公率背嵬骑尽易黄帜,绕出贼后,乘高冲之。虏哗曰:「黄旗军至矣」!皆错迕惊乱。进兵袭之,遂大败,横尸蔽野,俘馘甚众,获伪宣武将军安宁,斩阿乌孛堇、萧千户二级。上功幕府,公推功其下,士益以此多公。宣抚司引嫌,亦乞不第赏。朝廷知公异勋,擢荣州刺史,旋拜熙河路经略安抚使。三十二年,公被檄同都统制姚仲率东西两路兵攻德顺城,金人左都监拥师由张义堡驻摧沙,会平凉援兵亦至,大酋合喜继遣万户背奴孛堇等益精甲来,至凤翔与之合。贼怙众自骄,仲营六盘,公独率兵趋瓦亭,虏望公陈军肃整,铠甲戈鋋耀日,气已夺,号我军曰天兵。公冒矢石,摧锋陷坚,士皆奋死力。虏窘不支,尽舍骑,操短兵斗。公麾别将旁出,悉夺其马,虏大奔溃。我师追北,蹀血三十馀里,斩馘万计,军装器仗,委弃山积,及生缚千户耶律九斤孛堇,他戎酋二百三十七人。当是时,虏几只轮不返,公威名大震。秦陇捷书闻,上嘉叹再三。虏惩前衄,将益兵求胜,悉趋德顺,会信武顺王单骑自秦州昼夜疾驰来视师,预据要为壁,力治夹河战地,处我师于利,而致敌于不利也。迟一日,虏援兵果大至,合城中兵皆集,未明,布满山谷,弥望不绝。公先以数百骑尝虏,虏驰之不为动,徐虏致所治战地。贼鼓震天,公率骑士乘利摧坚,莫不一当十,虏折北穷蹙,远走壁。翌日,将出师,而虏不敢动。是时天大风雨雪,虏幸休止,而力已穷矣,一夕遁去。时降帅有觇者曰:「吾自从虏百战,未尝见如此,吴公可为神矣」。德顺既复,市不易肆,公功尤多。巩州围久不下,公以选行诸将,或曰巩城小而坚,恐有备难下,盍先其易者?公曰:「人臣趋事赴功,宁择难易?况去国远斗,岂问城之坚脆耶!今日之事,视吾旗所向」。即日引兵至城下,按视所攻,皆以西北隅陂陀可攻。公曰:「西北虽低而土坚,东南并河,多沙砾,善圮;况以少众分攻坚城,城可得下乎」?诸将皆服,曰:「非所及也」。于是尽徙攻具,齐集东南隅。公谈笑应变,创为攻具,发奇中巧,自出新意。不二日,楼橹俱尽,且遣问其酋,酋皆怀猜,无固志。有雷千户者,飞苛祈降,夜半率其徒数十人,见公罗拜。公与语,明示大信,示以不疑。黎明城破,公入城抚定,人安堵如故,全活不可胜计。虏酋王千户雅不与雷协,以女真千人劫万户,斩西门而遁。公谍知之,先期设伏,尽歼之城下。以功特除正任团练使,制有曰:「陷阵攻城,何止一月而三捷;酬庸锡爵,殆将终岁而九迁」。皆书实也。录瓦亭功,为郢州防禦使。六月,孝宗皇帝受内禅,信武顺王兼陕西河东路招讨、宣抚使。王度虏志在德顺,至自河池。已而虏果大至,合完颜悉烈等兵十馀万,列阵拒我三日。有酋先引数十骑睥睨东山,王遣公领精骑邀击之。虏弃曳走壁下,耻不胜,复尽锐索战。公鏖击,自旦至晡,虏大败退,入壁自守,不敢轻动。悍酋豁豁万户领兵自凤翔来援,既旦,率万骑猖獗城下,意自溢。公语诸将曰:「战以气为主,虏远来锐甚,不持其气,而用之无馀,彼竭我盈,破之必矣」。乃偃旗卧鼓,士皆休息,诸将请战,不答。日既昃,虏气已惰,令诸军忽鸣鼓,若将率兵趋其营者。虏大骇,亟走壁,袭击之,虏又败。公将以轻兵挑虏战,以奇兵捣其虚,令列阵城下调虏,虏益闭守。王遣公移军筑堡东山。时雨雪大寒,烈肤地冻,不可施畚锸,则烧土而攻之。公躬役先士卒,连夜堡成,而虏兵大合,极力争之,杀伤虏兵几半,卒不可得,乃遁去。王还秦州,留公与诸将守。虏自失三路形胜,粮道梗难,虽合喜亲提河南、陕西兵,而屡败屡北,未尝少得志。又东山据其冲,北岭实其背,三路糗峙士马皆我有。虏日愤恨,盛修攻具,规古轒辒车之制,作大车,下虚上覆,载以四卑轮,内蔽卒五十人。横错大木,蒙以革,中穴天井,四维植竿,施巨绠为网禦矢石,号憨皮袋,填隍而进,自谓无以破之。诸将失色,公曰:「是特易与耳」。棆三大木,蒙以铜铁,名曰将军柱,中道而植之。车至,碍不得前,亟发机石磔之,车中虏皆毙。虏愤甚力,欲害柱摧毁,百计不能坏,人皆服公智巧。公暴露久,一日疾颇剧,咸谋以公归。公闻矍然起,曰:「吾父子受国重恩,日夜思所报;况坚敌在前,死吾分耳,敢为身谋乎?复有言者斩」。翌日,病良愈,公振军深入,介西北二虏间。惟与士卒同甘苦,凡故壤藩民以牛酒馈者,悉以食下,而又劳存之不辍,士略无惰志。上以公功绩显异,拜武昌军承宣使,寻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熙河路经略安抚使、依前中军统制。公春秋二十五岁,战多累勋,自致高华,人不以为幸。朝廷用和议,西师解严。乾道元年,信武顺王入觐行在所,安抚司乞以公权知兴州,又自奏免熙河路安抚使,诏特升本军都统制。三年,王西还,以太傅宣威四川,遣公奏事阙廷。孝宗以公久事兵间,多勋劳,抚劳特宠,又问今日所以待虏之策。公敷奏详悉,志概激切,至漏下十馀刻。大略以为寓战于和,益修武备,无忘灭虏。上深然之。即日拜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节制兴州军马。中道闻信武顺王薨,衔哀星奔,毁顿骨立,诏起复充金州驻劄御前诸军都统制、知金州、兼均房开达州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公抗章力辞,优诏不允。时方防秋,公不敢重上忧顾,单骑引道,即之官次,且上章乞终制。未几,易利州东路总管,兴元府驻劄,复力伸前请。上从之。服除,召为左卫上将军、依前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武昌军承宣使。初,时相建议置神武中军一军,以五千人为籍,选江上诸军子弟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者,不黥涅,不隶三衙,壹以属御前,上以公为都统制统之。公力陈其不可,且谓不当轻变祖宗军制。上不乐,公曰:「臣不敢爱死,与其它日误国事,伏鈇钺,与今日拂圣意,死均也」。上徐曰:「卿试思之,为朕条奏」。翌日入对选德殿,公条其如前,诏寝其事。旋拜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公既深达戎政,乃大刬宿弊,□将分以刊冗蠹,程伎能以区惰勤,严检汰之条,申私占之令,纪明律修,军中悦服。公燕见从容,尝力言两淮地势绵袤,为备固不一,然备多则兵分,兵分则势弱,此言兵者流所深讲也。宜择形势,修城池,储糗粮,如诸葛亮所立围守者,不过数处,皆以重兵据之,凭藉险阻,抚背扼吭,我固有以制敌。虏万一送死,攻则不克,越我而南又不敢,我乘其弊,以全力破之,鲜不济矣。又密奏军中事宜不一,上皆嘉纳。八年,武昌谋帅,上以其地为今重镇,问公:「欲辍卿一行,可乎」?公即日奉命(缺十九字)。蠹弊百出,剔垢锄荒,如治步军司时。凡冒请刍秣,贸易取赢,私置榷酤,一切□□,发奸摘伏,略无容贷,悉以闻于上。降诏奖谕,有曰:「卿自膺重任,更革宿弊,杜绝私托,竭忠尽诚」。又曰:「其益懋勉,毋恤浮言」。上又轸念西陲,谓非公莫可付者,一日诏曰:「卿在荆鄂,军□□□,廉洁自持,朕甚嘉之,今除卿兴州驻劄御前诸军统制,依前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其分朕西顾之忧」。又赐公宸翰曰:「卿廉洁自持,临事不茍,屡为军帅,莅政严明。已降麻制,除卿定江军节度使,所以表著公正,率励四方」。是岁淳熙改元也。公奉诏感涕,以为天子知之,可谓明见万里矣。至武兴,□□隳弊,十倍武昌,穷日之力,一一釐治之。族属在籍者,奏徙别路,避亲嫌;部曲尝薄礼于公者,置不复问。人服其公而安之。西边地控全秦,平原浅卑,风埃千里,实骑兵用长之利。信武顺王时以金缯诱致叠宕诸羌,使之耕牧并塞之田,自是益置互市于宕昌,故多得奇骏,辛巳之战,西路骑兵甲天下。自张松典榷牧,始奏绝军中互市,听其给拨,故所得皆下驷,数辄不充。公叹曰:「马者兵之用也,吾宁罢去,不忍一旦误国重事」。即条奏利害,以谓军中市马,行之三十馀年,有骑兵精强之声,而无岁额侵损之害,不宜更变。今军□给□非昨时比,祈许岁市匹五百,庶其可振。时孝宗锐精内治,□远烛微,惟恐弗及,旨从中出,特许市七百匹。西陲骑军于是复盛。签书枢密院事沈复使蜀,朝廷以公威略谋虑,倚以为重,命参赞军事。公曰:「吾以都统制居幕府,得无嫌乎」?累辞不获命,视事一日,即还军,人以公为知体。复亦寻罢(缺五字)。始,武兴所部五军合选锋一军凡六,就饷分屯,缭绕以千里,壁垒(缺五字)张,而势不能棉属,幕府出奏,报辄期月;又伍籍将校,众寡不齐。公列其事,乞釐为一军,因其将校卒乘,均而析之,使无相远。自边头至武兴列五军,曰踏白,曰摧锋,曰选锋,曰策选锋,曰游奕。而武兴所驻为前军,为中军;自是而西至巴西,则为左、右、后军。各□□屯上,易新号,不费一镪,不易一兵,□峦旌旗,先后相望,辕门号令,朝出而夕达矣。上俞其请。盖公精思绝人,虑深画远,皆以为无穷计也。四年,公入觐,中道除兼知兴州,仍趋诣阙。既对,悉以西边便宜为上历言之,如进人材,绳贪墨,缮原堡,除□器,□□□,广营田,治强盗,旌死节,凡此之类,累至百牍。上览奏嘉叹,无不行者。除利州西路安抚使,辞,不许。陛辞之日,所以委注之意尤谆谆也。公荐更重寄,声望益重,伟然为时虎臣。及是,尽领信武顺王旧职,人以曹武惠、武穆、王武康、武恭方之。还武兴,益思所以报上者。皂郊堡为蜀捍蔽,距虏境三里,辛巳间,虏力攻□□□。和好既成,疆吏惧虏启□,□□弗及。公于暇时密加营度,为□□□四万二千有畸,时补治之。常率戍兵趣成之合水寨,为堡者三,声势相接;又掘地得泉,为井者十有四。金汤之固,足以瞰秦壤而护蜀门,虽李允则暗拓雄州北城,不是过也。文州夷数扰塞,多杀掠人民,朝廷时时规画,然利于□市,不尚□□,夷情□□,畔伏不常。公曰:「蕞尔夷不足顾□军惟□□曲水民兵□器甲弓刀,彼习熟其地,且健捷,便于捕逐。又其乡邑自知捍护,夷且戢矣」。又乞增阶州踏白军二百人更戍,从之。公外申威仁,旁□明信,夷守条歛束,毋敢侵境,自是边方肃然靖乂。黑山两界人素悍忮,无所臣□□□力□,岁小不登,而□□依啸山谷间,民不得宁者。东□□忠政(缺六字)简之□,皆拥众立麾帜,私建官称。公设方略招捕,皆刺为胜兵,否则诛之。故环、洮、岷、畏公威名,无一人敢盗者。公撙裁用度,大治戎器,冶铁取材,日以富羡。为之殳予戈盾、弓矢甲胄、韔韣麾旗,至于钲鼓、毡裳、毛弁、跗注、钩膺之属。而屋料储□,时久积如丘山,乃度地□亩于东西山之□两□,深沉有(缺六字)护典□惟谨。观者悚然,叹公之志常在乎虏,宿兵以来所创见也。十年冬,上以公整军护塞有劳,进公检校少保。时公子曦以忠谨侍天子左右,至是令赍宸翰褒谕以告,及金器香茶□□。明□,成州、西和岁大祲,公(缺五字)赈民,□檄二州原为备,亟以(缺八字)所能论请诸朝。计司发所在军储以□。公选择能吏,指授方策,分道拯救,全活者不资计。十二年春,丁庆国夫人忧,公委节去,护葬同谷。诏起复,上表请终丧;上以近防秋,优诏不允,不得已还军。每对□寮曰:「挺不幸□失怙恃,今未死,□一心报国耳」。闻者(缺十六字)略。既行之,未尝自以为言,世尤称其忠毖。蜀有宿师,诸郡士卒廪赐,官籴其三之一,视其费之高下给之,名曰折估。于是有潼川、兴元府、兴、成、阶、西和、阆、绵、剑及其他州总一十七等之贾是畴,随所屯地出入相为乘除,士亦安之。岁久移屯,而军□之□不易,其旧吏得高(缺十六字)无所诉。公久知其弊,至是为之釐正,裒多益寡,立为中制。上大悦,令枢府传旨,有曰:「兹事众久病之,议者多以为言,而未得其策。今阅来奏,损多益寡,均使酌中,上无费财,下有定数,非忧国恤士,□能如此」?即降(缺六字)皆得其平。公所施(缺五字)到(缺十二字)和议久,军中自一命以上岁益凋落。乃诏内外诸军射射铁帘,许补转官资。公曰:「爵禄励世之具,今操强中坚,较之冒矢石争一旦之命,万不侔」。尽窒倖路,精求实能,人不可以冒得。太上皇帝龙飞,熟公□□如礼□□,降御札曰:「卿世□忠劳,任(缺十九字)卒乘,辑睦军政,边防无不修饬。凡所倚重,如古长城。它日功名之会,岂惟勋在王室,亦增前人之光,恨无官酬卿耳」。旋降制授太尉,加井赋真食,遣官赐告,又颁御札,以公忠劳稔闻,克绍家世,□□进□□切(缺八字)府(缺二十三字)积不治。公曰:「葺蠹坏,缀断烂,虽督之,无益也」。乃大裒工饬材,悉创新之。朝廷方命公下诸郡督治,即上奏分给之六州,无苛扰之烦,而武备以饬。诏以玺书褒宠。公驭军虽严,纪律不可犯,独察其有□驭(缺八字)贫窭(缺五字)恻然为(缺十九字)降诸军,时其缓急假贷之,毋得取赢。上从之。于是富民不敢以重息要士卒矣,军中赖之。兴为郡,介嘉陵大江,江纳东北谷二水。绍熙二年秋七月,霖雨,江大溢,湍怒汹涌,合二谷水汇为一。夜漏半,水注城中,民庐(缺八字)分遣史(缺三字)拯民,民(缺十九字)居之,水降,井邑尽坏,公为置场,聚材瓦,贱售以纾民,业定而受其偿,贫不能者裨之。未几,而毕复旧观。先是,公知水之终为民害也,作二堤西捍城,东捍武库。堤成,复虑水势洄激下顺政,又躬溯其源委,筑长堤一百三十丈(缺八字)是□□□怒□而州(缺十九字)乎。又民屋庐据山蚁聚,往往葺茅居之,易致火。公始诱民易以陶瓦,又疏其衢巷之隘者,亦无火灾。武兴之民家家有公像,饮食必祝焉。公虽居无事,日为有事之备,每念高祖用蜀以成丰功,先主用之垂成辄败(缺四字),与不□之分也。会有□□□备边急务(缺二十字)为言,诏公同结保明来上。结去官,朝廷以命杨辅,而公条奏其事愈悉。朝廷即日施行,令仓廪相望,糗粮备足,盖自公发之。四年春,公感疾,上章丐祠甚力,至夏疾寖作,犹治事不少□。疾革,无一言及家□。以六月□□薨于州□之(缺二十字)市。讣闻,天子震悼,特赠少保,赙银绢各千、钱五百万。薨之前一日,口授幕客草遗表,无非忧国爱君,备边养民,殄歼戎虏之策。以曦武贵,累赠太师、卫国公。公天资隽异,标望峻整,器度智谋,渊深岳峙,莫(缺八字)于□□□□而独(缺二十一字)之,其将校有以文学材术称者,皆屈己以接之,小官贱吏与之均礼。平居酬应,端恪少怠。虽席贵显、据重权,公事有檄他司者,必躬自裁定,著名细如芒,惟谨。先王旧部曲拜于庭者,辄下避之;及犯法,亦诛治无少贷(缺三十六字)。州兴利除(缺九字)省绝纠率,有古贤牧之行。故其纪律精明,号令严肃,士有固志,人无怨心,足以宣国威灵,申守备禦者必言西师。至于固守封陲,申戢寇警,西南万里鸡犬相闻,畀之(缺四十字)著□□德顺□气已慑。朝廷既从和议,父子奉诏旋军,功沮垂成,识者为之深太息于斯也。孝宗以英谋远虑图回斯世,未尝一日忘中原,故岁时遣□问,恩光(缺三十九字)自以事及王,亦以吴氏有子矣。孝宗尝命郭升问事于王,王因奏:「臣第五子挺忠智可任」。孝宗亦尝曰:「吴挺是朕千百人中亲选出者」。则公之才可见矣。属虏守盟,无以究公(缺四十字)诏之曰:「军政刬弊,备形奏陈,每叹究心,宿虑周□」。又诏之曰:「总戎滋久,罄竭忠劳,师律整暇,军声甚振」。又曰:「持己甚廉,治军有法」。又曰:「莅政严明,临事不茍」。至谓「自被选□,不负拔擢(缺四十一字)」。间数千里,而祗惕勤劳,如在轩陛。每入觐上所,孝宗必俾侍禁中,待之如家人;及其去国,常问赉不绝。公亦感励图报,职思其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以孝宗尤(缺二十八字)带者累月。及归葬,过青泥坂,涂淖陷胫,公扶畀上下,肩足皆胝,路人瞻望欷歔。娶李氏,右武大夫辉之女,令德淑行,为时阃范,封永嘉郡夫人,追赠卫国夫人,先公二十四年殁。子五人:旴,朝奉郎、直秘阁(缺十六字),挥(缺六字)绯鱼袋、□知□州。□已降旨为口今次。晛,从义郎、閤门祗候;晫,成忠郎。孙男一人,孙女一人。臣既书其事,窃尝观诸周《诗》曰:「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美其子之克绍乃父也。又尝观诸唐雅曰:「皇曰咨愬,□□父(缺十□字)山,维西平有子。西平有子,惟我有臣」。美其父之能有是子也。呜呼!中兴以来,元勋宿将,威□□风云而依日月,书竹帛而铭旗常者,前后相望。若乃父子济美功业,一门如周《诗》、唐雅所云者,唯吴氏耳。昔曦以父资侍公入觐,孝宗顾谓公曰:「卿子能鞍马乎(缺十四字)?敢不闲。即召对便殿,命驰射禁廷。上大喜,遂易武阶,拔寘环卫,自是久侍邃近,备承恩渥。今又以材能智略受知天子,峻列严陛,光前文人。三世四朝,提国兵柄,是□吴氏光显,亦维我国家(缺八字)宜(下缺多字)铭曰:
皇矣上帝,享宋之仁。二百中天,其命维新。天历所归,既作之君。人谋咸赞,又生此臣。如虎啸风,如龙滃云。于赫厥宗,帝王有真。明谋雄断,炎正载炘。总揽文武,扫靖妖氛。至于功业,父子一门。再世保蜀,三世总军。忠德茂盛,人莫能伦。亦惟吴氏,独勋而勤。曰武顺王,允武且洵。瞻我皇灵,声震陇岷。王克有嗣,忠勇不群。济时艰难,父子奋身。自虏背盟,渭上揉纷。公独摧坚,六骑迭陈。虏目黄帜,慑退缩逡。我大破之,暴尸如棼。虏愤且耻,拿兵燥瞋。再攻德顺,进兵瓦亭。列陈釿釿,霍然惊麇。两兵交锋,始且及曛。我又破之,缚酋斩獯。巩州之围,以威束信。飞符夜降,如火自焚。一月三捷,见于褒纶。孝宗受禅,以武济文。眷公勋力,有礼有恩。蠢蠢狂虏,意不克驯。来窥东山,囊括而吞。我又破之,喋血川沦。虏失险要,志挫莫振。大作战车,如辒如軘。我用排木,铜铁韬幩。犁彼轨涂,轻轶乱奔。虏大惊骇,曰公如神。我又破之,返无只轮。虏卒震詟,和议乃申。公时振旅,内外董屯。至太上皇,继御帝宸。亦惟礼遇,锡向日勋。公以忠义,父训所薰。勇于为国,报时君亲。扼兵以律,裕士于贫。甘苦必同,糗给必均。惟水之害,民壑是濒。公独障之,挈之沈渊。惟岁之饥,民死相因。公独全之,置之晏忻。民之怀爱,士乐抚循。有备无患,不忘宵晨。宕昌马政,有骆有骃。皂郊堡禦,有城有闉。虽其兵械,铁石角筋。其太除戎,螽午彪分。高宗孝宗,赐见大昕。至太上皇,惟训之遵。当其造朝,访问咨询。公奏方略,有怀必伸。宸翰之光,金玉之珍。三官所赉,宠极缙绅。致位左棘,福禄蓁蓁。遽夺英武,孰问昊旻。皇上践祚,慨思忠纯。缅瞻仪型,流声垂芬。繄公有子,王亦有孙。方提禁旅,肃于阶轩。维公垂烈、世济父勋。惟公障蜀,保绥厥民。曰忠曰德,光于前人。宣猷焯美,被之坚珉。奎画昭回,光丽三辰。锡以节惠,犹玮继彬。公虽既往,英气懔存。子孝而忠,武文孔赟。吁兹铭词,镇彼西坤。荷千万年,宋德沄沄。
乞收还功臣子孙序迁侍从奏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四、《宋史》卷三七三《洪皓传》附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以愚戆无似,世受国厚恩,窃处从班,常思补报,辄进狂瞽,上尘圣聪,退就重诛,无所伏窜。臣比奉宰执宣谕圣旨,以张俊艰难以来功冠诸将,小心恭顺,终始一节,其子子正、子颜并除待制,子仁除集英殿脩撰。继读除目,乃知陛下身济大业,不忘旧勋,所以旌宠其子孙,无所不用其至。臣已即日奉承威命,且以所被旨意载之制书,使天下后世知陛下此举非故以名器假人,所为然者,正以褒有礼,奖元勋而已。然臣又读别降指挥:自今功臣子孙序迁当至侍从,并令久任在京宫观,永为定法。臣退而伏念,有大不可。且陛下所以寘子正、子颜于法从者,凡以为俊而已,今乃泛言功臣子孙,开以序迁之路。然则簪笔持橐之列,自今遂可以累日积久得之。臣窃计内外将家子孙亡虑二十人,其任职事官者,姑以两岁一迁为率,自寺监丞为郎,自郎为少卿,更少迁延则为卿,不过三四迁而极矣;带职之人,自直秘阁而升内阁,自内阁而为修撰,更少迁延则为殿撰,亦不过三四迁而极矣。五年之外,十年之内,此二十人者皆坐致西清次对之官。不唯轻用高爵,使人人有觊觎之心,且与陛下甄异元功之意似不为称。恭惟陛下厉精图治。触事抑损。业业乾乾,动以祖宗为法。而太祖皇帝之世,所与开国创业及南征西伐诸大功臣,如曹彬、潘美、王审琦、石守信、王全斌、慕容延钊之徒,其子若孙,用不过诸司使。惟彬之子璨、玮,以功名自奋,审琦之子承衍、守信之子保吉,以联姻帝室,皆为节度使,初不闻有序迁侍从之例。今指挥一出,使十年之间,清穆敞闲之地类皆将种,实非朝廷昭示天下之美观。欲望圣慈,不以臣人微言拙,特赐留听,不惮反汗小嫌,收还前诏,上以遵太祖之成宪,中以慎国家之名器,下以合一时之公言。臣不胜惓惓忧国之至。
寿赵总兵 其二 明 · 韩雍
押真韵
别来未旬月,梦寐怀斯人。
允为三军帅,拯此两广民。
曹彬不妄杀,羊祜心更仁。
仁者寿必遐,绵绵等庄椿。
严将军战马歌 元末明初 · 谢应芳
出处:龟巢稿卷二
至正乙未春常多盗省府调兵捕之浙东宣慰司元帅严公来总军事未几无锡平移军武进一日捣来富庄贼巢军中失二马明日贼乘之抗官兵烈塘上二马闻金鼓来奔贼控勒不能止遂堕地马立踶杀之官兵大捷故今烈塘之民咸神其事俾予作歌以美之
往闻齐军夜路迷,老马前导人追随。
又闻的卢跃檀溪,汉业复立西南隅。
古来良骥称有德,未有骁腾能杀贼。
将军两马驮贼来,云雾四起生风雷。
红绡帕首尔何物,霜蹄一路成飞灰。
军前认主鸣且舞,惊倒熊罴与貙虎。
群凶胆落不敢追,官军凯还搥大鼓。
马兮马兮诚有功,须知感物由老戎。
将军接迹武惠功,煌煌史册书勋庸,尔马名亦垂无穷。
天章阁待制郭公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九、《忠肃集》卷一一、正德《大名府志》卷一○
郭公讳申锡,字延之,大名人。天圣八年以进士起家,释褐瀛州河间县主簿。丁父丧。服除,调苏州长洲主簿,以亲嫌易常州晋陵尉。邑民告贼杀其弟,公案之,其哭不哀而色惧,械付狱,果自杀之,民夸为神明。移永宁军博野县令,用荐者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深州束鹿县。通判雄州。会河决商胡,故相贾魏公荐知博州。垫溺之后,岁饥盗起,获系填狱。公曰:「良民失职至此,请以轻典从事」。诏许之。因招集拊循,流亡来归。妖人王则反贝州,调发佐军为诸郡最,玺书褒谕。贼平,民犹以习妖告讦,公谓污俗未革尔,多从末减。有戍卒谋乱,取其首恶刑之,馀置不问。仁宗阅奏,谓大臣曰:「小官行事能若此」!嘉叹久之。以尚书屯田员外郎为御史台推直官。数上疏论事,大臣或不便之,会庆州有滞狱,遣公就鞫。既还,复以非职而言,戒敕之。由是显名。盗发濮州张郭镇,执通判井渊。以公知濮州,赐五品服,至未逾月,灭贼。徙遂州,未行,召为侍御史。会灵容议复作,公上疏曰:「古者兆四望于四郊,山川丘陵,各因其方坎坛而无位貌。今裒方岳之神,庙食京师,非典礼。殆天废之,宜勿复」。未几,充言事御史。侬智高寇广南,帅臣欲藉兵交趾。公言:「小丑窃发,不时荡扑,更不须启四夷轻中国心,不可听」。迁刑部知杂事,判大理寺,吏部流内铨。贵妃张氏薨,赠后,议礼如嫡。公曰:「位号尊卑,死犹生也,不容僭渎」。请下议者去其非礼,由是多所裁正。论狄青除枢密副使,赐第、官二子恩过优,曹彬平江南无此赏。且智高尚在,边境未宁,宜慎赏以励有功。宰相妾张氏杀其婢,开封府鞫治阔略,公请移别狱。上优大臣,弗许,争不已,因劾开封挠法,宰相竟去位,府官吏多罢者。翰林学士欧阳修、韩绛以论斥时政求补外,公曰:「二人名臣,官在左右为重」。得俱见留。至和中,契丹欲遣泛使议事,公言:「河朔财匮民困,吏茍简旷职,军旅不练,甚非所以建威消萌」。上嘉之,赐三品服。明日命为河北体量安抚。传至部,阅吏甚无状者黜数人,事所废置不一。归,条备边大务十馀章,多见纳用。拜三司盐铁副使,迁右司,充契丹国信使。嘉祐二年,塞六塔河,与河北转运使李参典其事。初,皇祐中,议开六塔,使河东行,公言其非是,后果不成,东北被其患。至是议塞,而参意异,诏罢参。公因疏参他过,坐知濠州。丁母丧,服除,知滑州。拜直史馆、知江宁府。转礼部郎中,知沧州。英宗即位,迁户部。未几,复召为三司盐铁副使。入觐,首言沧州北近边,东循海,至青州殆千里,无障塞之阻、节制之统。谓宜以州建帅府,分河之东六郡隶之,为一路。下其议,议者是之。拜天章阁待制、知邓州兼京西南路安抚使。今上即位,迁左司。军士赏赉,或以不足,欲贷之民。公发封桩钱益给之。僚佐以文为言,公言:「有责守臣任之」。省符至,如公画。从河中府召还,同纠察在京刑狱,判太常寺兼礼仪事。知滑州,请补北京留司御史台,改左谏议大夫就判。二年,连请老,遂拜给事中,以待制致仕。熙宁七年五月八日终于私第,享年七十七。累阶朝散大夫,勋柱国,爵文水郡侯,食邑一千二百户。公资安和而内刚不茍,自奋苦,有志于当世。喜待士,推挽廉畯,人不可干以私。自奉平约,虽贵显不易其度。守九郡,政明而下肃,人不见其所以为者。狱之隐微,于谈笑间得之。累官言路,自以遭人主眷纳,遇事必尽言,虑远而力彊,无所回忌,有大体。嘉祐中霪雨,诏求直言。公言:「陛下享国久,皇嗣未立,人望无所属,天下事宁复有大于此者乎?愿推大公,早于宗子有所择,以定国本。一雨沴未足以为忧」。上与论政,有焦劳愿治意。公曰:「股肱得其人,则陛下处于无所为可也。愿止以择宰相为事」。上高其说。尝谕之曰:「人臣为小吏时,多喜奋击论事,至稍用则缄默,是资言以进尔,朕所弗取。若卿可谓终始不二者」。公顿首谢。雅喜论兵,尝著《边鄙守禦策》,叙边外山川风俗为详。种谔取绥州,公以谓「贪尺寸地,使国隳大信,边患将自此始」。及谅祚死,又请捐前故,许其子袭爵以示怀柔。尝对上曰:「二寇赖岁赐金币以为国,数渝盟非其所利,必有以致之。但得重将守塞,不要功生事,则无寇患矣」。退休与宾客语及边事,辄慷慨喟叹,忘其身之老也。曾祖简。祖晋。父悦,赠工部尚书。母李氏,封仁寿县太君。娶李氏、陈氏、吴氏,封江夏、颍川、濮阳郡君。子三男:仁约,大理评事;义方,太常寺奉礼郎,早世;礼立,守将作监主簿。五女,博州博平县令贾行先,陵州仁寿主簿李奎,永州祁阳县尉巩固,湖南转运副使、太常丞、直集贤院蔡奕,兴国军永兴主簿宋文虎,其婿也。孙男三人:志经,试将作监主簿;秉德,慎行。女二人。明年十一月二日葬公于大名府元城县孝义乡感义里之先茔。三夫人祔。铭曰:
远矣郭氏,出周姬宗。武封诸弟,虢叔有功。地入于郑,至于平王。邑以阳曲,继绝存亡。转虢曰郭,后所以氏。支微派迁,大家于魏。煌煌代公,相唐元勋。惟文水侯,实其后人。侯有志学,善养而用。惟精惟深,罔释弗中。谏官御史,前无彊权。善善恶恶,皇惟其言。谓仕不显,论思左右。谓志达乎,泽未下究。进退直道,不辱其身。有善有施,在其子孙。有思在民,有誉在士。兹谓不朽,昭于千祀。
送赵总戎征蛮诗 明 · 张瑰
七言排律 押虞韵
早年勋业著平胡,威望堂堂胆气粗。
志慕曹彬嗟不伐,才侔充国羡无逾。
九重挂印辞天表,万里提兵出海隅。
锦绣龙衣颁内帑,骈蕃燕饮赐中厨。
颜行部曲金为甲,祖道官僚玉琢壶。
恋恋重城烟欲暝,依依高垒日初晡。
虹销碧汉闲磨剑,雕落黄云醉倚弧。
万灶貔貅移别岸,千艘笳鼓发征途。
淮堤柳暗鸣鶗鴂,庾岭芜香唤鹧鸪。
疏雨青油顿穗石,夕阳红帜集苍梧。
雷霆迅扫群妖绝,天地全生百姓苏。
露布表闻归史馆,凯旋歌唱入皇都。
龙墀喜拜封侯券,麟阁新开绘将图。
千载芳名垂带砺,南荒从此颂无虞。
议兵策(上)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四、《圣宋文选全集》卷二二、《崇古文诀》卷二八、《文翰类选大成》卷一四五
天下之事,莫难于兵;天下之才,莫难于将。今夫奉法令、畜士民,虽提顿矫暴之,其逆顺祸福,持非岁月之久,理势之极,动之有非是。虚徐而议,彷徉而止,利可以缓从,患可以中避。若夫群数十万之众,局熊罴之气,聚貙虎之力,制之非其道,则若奔马之辔,不可收厉。吾人人而敌人与抗,时我有瞢,睨我小跌,一有形罅,若弩羽之来不可障。是故朝为胜兵,暮为野骴;朝为彊国,暮为丘墟,其存亡死生之速如是。故曰:「天下之事莫难于兵」。生者人之所甚乐,死亡人之所甚恶,将使人触白刃、冒流矢,赴死如赴生;安逸人之所至愿,劳苦人之所最病,将使之草食水饮,介胄而骑,角逐出入于死生之场,趋劳如趋逸;耳目之众也,将使之莫敢不一;心志之异也,将使之莫敢不同;我之迹,将使之不可窥;彼之情,将使之不可隐。故曰:「天下之材,莫难于将」。一治十,十治百,百治千,千治万。万一者将也,百万者兵也。以一人动静进退而百万之命系焉,故国之命在师,师之命在将。国轻用将,将轻用师,危亡之本也。非仁不能以怀物,非威不能以戢士,非勇不能以震敌,非智不能以应变,非信不能以固结。专于仁则慢而不为用,专于威则怨而不为用,专于勇则力折而机误,专于智则声蔽而实穷,专于信则事滞而利失。备者多胜,专者多败。故将之材得则兵未战而先胜,将之材失则兵未战而先不胜。有不可用之将,无不可用之兵。将胜则兵少以为多,兵弱以为彊;将不胜则兵多而乱易,兵彊而陷速。知兵必胜之将,其大略盖出于智谋、仁义,而仁义施之阳,智谋藏之阴,阳明而无不知,阴潜而下不可见。至哉,知此者其知所谓为将乎!故良将之材未易有也,有之而未易知也,知之而未易用也,用之而未易终也。非至君不能用将,非至将不能用兵,非至兵不能破敌,兵事将材之难如此。太祖皇帝角材智、合寇雠而任之,即位之四年,慕容延钊入荆南,高继冲献其地。五年,王全斌代蜀。六年,降孟昶、平三川。十一年,潘美之兵趋广南,数月而絷刘鋹。十五年,一曹彬,桥长江,过师于采石。十六年,拔金陵,俘李煜。将明卒锐,势如决河海,声若走风霰,素定之策,印圈钥勘,不失寸尺,算日数刻,以俟捷奏。积世之珍,入于王府,数路之籍,登于版图。以此之将,将此之兵,故兵用而武功成,将出而敌国破。长摹远据,以授后圣太平之业,百年馀矣,庙堂之上,习于安娱;辕门之口,恬于豢养。兵不知律,将不知兵,国不知将。观今之所谓将,其在内者,徒车骑容冶,日奉朝谒,利厚禄以肥子弟,茍声色、美田宅而已;其在外者,资公养之费,约结要人,酣歌玉食,希冠盖之誉,庇占惰卒,便豆觥庖厩、织纴绣画、针韗凫锻、伎巧玩好之事而已。其于训练之精粗,赏罚之后先,士气之彊怯,地形之迂直,鹅鹳之疏密,虏态之诚伪,慢焉不知百一。以此之将,将此之兵,是故治安闲暇之日,名繁数稠,高位大俸,索上农夫十户之赋,足以给一兵;悉关市之征,不足以奉一将。阔视哆言,尚各不满,一旦走檄传警,投之敌前而用之,小出必小挫,大举必大北。血丹原野,肤钝锋刃,四夷以为大噱。非天之灾,非地之变,非时之不幸,国不知将,将不知兵,兵不知律之祸也。韩非曰:「所用非所养,所养非所用」。故臣愿陛下于优安寡事之时,留神于兵,垂意于将,当涂以收之,当术以验之,委之以难而观其决,付之以事而观其应,问之以疑而观其虑,尝之以政而观其材,愒之以险而观其忠,较之以气而观其勇,则将斯得矣。《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孟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北有松陉之膻丑,西有赫连之遗种,南有盘瓠、杂獠、丁黎馀民。陛下畜十馀将,练数万人,守则守,战则战,四边必睥睨而不敢动。备虑之有素,谁敢恐惧中国而侮之者!陛下垂拱于太平之上,澹不早图,岁茍一岁,日茍一日,养不可用之将,蓄未尝战之兵,猝有风尘从疆而起,扰吾赤子,掠吾土毛,然后骇而为之,则亦暮已。
王将军出镇粤西歌 明 · 吴道南
出处:粤西诗载卷九
汉室标铜柱,宋庭纪武襄。
君今出镇地,即此旧封疆。
方今四表风尘静,体壮还须察脉病。
域中露布暂纾驰,海上风帆难预定。
念轸边陲思鼓鼙,特命将军镇粤西。
北门锁钥虽云急,南国干城未可稽。
美材南金并竹箭,文武元猷兹复见。
双虬斗气贯长虹,三矢天山飞掣电。
矧乃诗书郤縠俦,何事周南久滞留。
先几炳炳占祥怪,良将拳拳副眷求。
羊城数载新营垒,八桂旌旗仍复尔。
绨袍胡床曹国华,缓带轻裘羊叔子。
谩讶琉球日本依,折冲樽俎望攸归。
中国不虞扬海汛,南人犹自慑天威。
伫看托重燕然塞,勒石标名勋可再。
回朝燕喜赐彤弓,维时孝友侯谁在。
采石 清 · 贝青乔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半行庵诗存稿卷三
南朝重镇一巨石,即今寥落苍烟横。
閒门月出醉渔子,古戍日高眠老兵。
疾帆飞渡曹武惠,短裤跃起常开平。
群雄浪捲去无迹,风打荻花秋乱鸣。
赵野云墓志铭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北涧集》卷一○
宋诸王孙赵希仿字寅父,野云其自谓也,常州无锡人。弱冠受命补承信郎,转保义郎。今天子龙飞,换从事郎,榷衢州酤。衢盗窃发,摄事有方略,改临安府排岸。俸给公家,馀则尽付酒家保。落魄孤山南北,荡幽寻窅,索深探遐。眺点陈为新作,不经人道,语弗警拔清丽弗出也,非樵山渔泽牧儿灶妇一见抵掌能歌之弗出也。谈谑啸咏倾坐人,解后朋酒罔不致,不至不适也。凡给侍奔走过,不加箠楚。长安市为贵游薮,一迹不印其门前地。零圭断璧不自爱,流落山翁溪叟间,好事者方搜访次第,编而裒之,铿鍧其身后,慰其九原沉酣之灵。年七十二,嘉熙元年九月二十三日,终于官舍。是岁十二月十九日,葬于嘉兴府嘉兴县胥山欢喜树之原。女归曹武惠诸孙逾,茕然扶护,尽瘁办窀穸。或讥其有女无子,吾于是乎引古以铭之。铭曰:
忍子啜羹,没身扣阍,有子无子,乌乎论!
挽塔齐布联 清 · 曾国藩
对联 出处:对联话
大勇却慈祥,论古略同曹武惠;
至诚相许与,有章曾荐郭汾阳。
中山王徐达 清 · 严遂成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明史杂咏卷二
旧宫夜饮被蒙头,想见惊趋下拜秋。
廉恪小心曹武惠,深沉大局邓元侯。
六王共事权尤重,二国分封秩最优。
战罢归朝歌暇豫,西园画舫客清游。
梁溪行赠严子鲁参政 元末明初 · 王逢
押阳韵 出处:梧溪集卷三
梁溪之阴太湖阳,锡麓西下盘羊肠。
土俗鸷悍民鸱张,负固不贡乱典常。
明公是时骑飞黄,三尺白练挥冰霜。
西定汝颖南保杭,复来观兵周处乡。
方将增陴深浚隍,楚氛一夜掩斗芒。
奉头鼠窜道相望,独有殉节臣姓杨(谓文载员外)。
明公退此招散亡,昔我仇寇今颜行。
千百之众尺寸畺,日食蒲螺草塞创。
战十六月莫禦当,誓欲手举东南纲。
赤叶枫落鸿雁翔,淮阃共戴吴天苍。
金戈煌煌旆央央,旋师城阙从鼓簧。
父老罗拜劝酒浆,武惠厚德宜尔昌。
龙衣封锦来尚方,玺书锡命登岩廊。
吾君论功迈汉皇,属国肯负苏中郎。
事业益大身益强,不忝异姓汾淮王。
书曹忠勇诗集 南宋至元初 · 王义山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当家七步已称雄,君更豪吟句律工。
泸水城存空吊古,睢阳庙在凛生风。
友闻不死世无敌,武惠重来战有功。
能不动心方是勇,教人以善谓之忠(以上《稼村先生类稿》卷二)。
迂论二 其一 论大将之才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三
将才之难,非谓偏裨斗将之难也,而大将为尤难。所谓大将者,必其恩威足以信服其士卒,而智虑足以料敌而制胜,不规小利,不求近功,而深谋远略足以戡乱而禦侮,此固存亡安危之所系,而国之所恃以为命者也。古之命大将者,必斋戒而设坛场,礼之如是其重也。命曰阃外之事,不从中御,任之如是其专也。重其礼、专其任,而责成功,故小可以保一国,大可以取天下,以制夷狄,以定祸难,未有不在大将者,讵可忽哉!方战国时,齐有穰苴、田忌,吴有孙武,魏有吴起,赵有李牧、廉颇,燕有乐毅,秦有白起、王剪、蒙骜之属,皆大将也。握其国之兵柄,威名震于邻国,而秦最强,故能卒并诸侯而有天下。汉兴,亡秦毙楚,其从攻伐之将亦多矣,独韩信足以当大将之任,故萧何力荐之,而高祖亦称「连百万之师,战必胜,攻必取,惟信为然,黥、彭之徒不与也」。其后七国之变,则有若周亚夫毅然有大将之节;至孝武征匈奴,则有若卫青、霍去病;孝宣讨西羌,则有若赵充国、冯奉世,皆能宣国威灵,猎取夷狄如禽兽然。光武中兴,爪牙之臣称二十八将,而著方面之勋,如邓禹、耿弇、冯异、岑彭者不过数人。太宗削平僭乱,猛将如云,惟李靖、李绩号为大将,动无遗策。至天宝禄山之乱,则有若李光弼、郭子仪。奉天朱泚之变,则有若李晟、马燧、浑瑊,皆能勤劳王家,扫除氛祲,光复宗祏,亦其选也。是知帝王创业中兴,威不若,康不乂,非得杰材以任大将,安能底艰难之业,以有此武功哉!国初,如曹彬、曹翰、潘美、王全斌,其后有狄青、曹玮、种谔之徒,皆足以为大将之选。而自宣和以来,夷狄之祸亦云酷矣,可以当大将之任如种师道者凋丧略尽,见存诸将仅足以充偏裨之选。中间博询遴择,擢于小官,才得一二,不旋踵而以寸纸罢之,待将帅若是其轻也。迄今未闻有建大将旗鼓,可以副天下之望者。事日益难,人材日益乏,而不早留意于此,可胜慨哉。